在華東屋脊黃崗山下，有一處蝴蝶泉，每年春夏季節，蝴蝶翩翩起舞，繚繞著繽紛的身影，平平仄仄地排列出高海拔的符號。

這里是桐木江的源頭。

大坑和小坑兩股溪流在此匯合。左邊的溪流為大坑，源自黃崗山主峰下，流程足足有五公里之長，這是真正地理意義上的源頭，在蝴蝶泉與右邊小坑交匯，再一路穿山越嶺流經煙鋪、葉家廠、草坪、徐家廠、東坑、西坑、篁村、武夷山鎮、石塘、永平……蜿蜒奔向信江、鄱陽湖。

從萬里茶道第一關——桐木關往黃崗山巔峰進發，沿著一條簡易的保持原生態的沙石公路前行大概三里路，就到了蝴蝶泉。陪同的武夷山國家公園江西管理局職工、“林三代”小鄭說，武夷山林密蒼翠，溝谷陡峭眾多，所處區域受亞熱帶中部季風氣候影響，亞高山山地小氣候特征明顯，年均降雨量豐沛，地表徑流豐富，林中瀑布眾多。這小坑瀑布落差較大，極具陽剛之氣，稱之為“男兒瀑”；大坑瀑布綿亙曲折，緩緩流出，極具陰柔之氣，稱之為“女兒泉”。瀑布流水的聲音匯聚一起，宛如一對情侶卿卿我我蜜語未來，人們又稱它們為“情侶瀑”。

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，有關部門在情侶瀑的溪流匯合處修筑了一座石橋，便于巡山護林、科研考察、山民出行等。山高林密，蟲鳴陣陣，不時有國家珍稀野生動物黃腹角雉、黑麂、白頸長尾雉，以及叫不出名的蛇、蟲出沒，令人驚訝、驚喜。沿著這條盤旋在峰巒間的崎嶇山路向上攀緣，一路可觀賞到雨燕崖、大峽谷斷裂帶、鐵杉雄風、垂直帶譜、中山草甸等自然奇觀，最終直達華東屋脊武夷山脈主峰黃崗山，海拔為2160.8米，乃福建、江西界山，其“最高地理測繪點”落在江西境內。

文明之始，始于山川。科研人員認定情侶瀑山林地帶是金斑喙鳳蝶的棲息地，因而情侶瀑沖擊而成的小水潭，被譽為“蝴蝶泉”，這里海拔在1200米左右。驀然間，我欣喜地發現，石橋邊一棵深山含笑樹上高懸著一塊“金斑喙鳳蝶保護生物學樣地”的牌子，迅速用手機拍下，并踮起腳準備動手去翻看，然上書一排紅字“保護物種科學研究，嚴禁觸碰”，無聲而果斷地呵斥了我的行為。雖說沒有造成絲毫不良后果，我還是暗暗地感到羞愧，為自己的莽撞懊惱不已。金斑喙鳳蝶是世界上最名貴、極為罕見的蝴蝶，國際瀕危動物，被列入中國《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名錄》一級，位居世界八大名貴蝴蝶之首，一直被蝴蝶專家譽為“夢幻中的蝴蝶”，具有極高的觀賞價值。

蝴蝶泉，蝶飛蜂繞，名副其實。在蝴蝶泉一帶徜徉，多么希望能夠一覽金斑喙鳳蝶夢幻般的身影，在樹叢中成雙成對地翩翩飛舞，飛越武夷大峽谷，在花叢中、在蝴蝶泉邊飛出一幅多姿多彩的迷人畫圖。

遺憾的是，時序白露、秋分之交，金斑喙鳳蝶早已化蝶為蛹，要經歷一個漫長的冬季，等來年春暖花開才破繭而出，再迅速完成“蝶生”的使命，交配期、卵期、幼蟲期，化成夏蛹，8月上旬羽化成蝶，感嘆它們只擁有如此短暫的一段寶貴的天倫之樂，卻活得是那么的快樂、閃亮、精彩、頑強，追逐和平、自由、幸福、美好，生命周而復始的動人旋律在山野循環往復，演繹自然界的斑斕樂章。神奇的大自然將此饋贈賦予所有的生靈，生如夏花之燦爛在小小蝴蝶身上得到了完美詮釋。

在蝴蝶泉、在石橋邊，縱是沒有遇見被公認為“國蝶”的金斑喙鳳蝶，但我依然能夠感覺到它的存在，感覺到它在陽光下閃爍著幽幽綠光飛向高空炫技，它一定以另一種生命的形態躺在那一片樹葉的背面，享受這華東屋脊溫床的恩賜。

默念“留連戲蝶時時舞”“穿花蛺蝶深深見”等古典詩句，回想兒時捕捉“飛撲”（蝴蝶俗稱）的有趣一幕，佇立蝴蝶泉邊，我忍俊不禁。夜宿西坑，真想有一只金斑喙鳳蝶進入我的夢里，去延續一段莊周夢蝶的奇妙。

值班編輯：程子洋